补牙
十七岁就出现了蛀牙,牙疼的时候,晚上总是睡不着。父亲总是怀疑我吃糖过度,那个时候的自己天真的以为老爸说的话总是对的。自从我有记忆以来,吃喜酒拎回家的糖是被老爸解决的,不知是何原因,我的牙齿造就这样的一段历史。
牙齿的恶化一直困扰着我,我尝试着想把它忘记,却一直不能。就这样一直兜兜转转,补过的牙齿继续恶化,没有补过的也所剩无几。
一天晚上,牙疼得厉害,可能是蛀牙引起的牙髓炎,“痛死了,痛死了!”我不停呻吟,大概是蚜虫在忙碌的“工作”,忍着剧烈的疼痛,辗转反侧不能入眠。父亲听见我的叫声,就连忙跑了过来,问:“你怎么了?”
“我……我牙齿痛。”我忍着说,几近失去知觉。
父亲帮我左右检视,结果发现有颗蛀牙,“小子,家里的糖又被你偷吃了吧。”
折腾了一晚上,难熬。
第二天早上,跑到镇上的小诊所去看牙,到了一个牙科门诊,农村的陈设异常简单,单调、压抑、冰冷。老式牙椅,像个年迈的老头,让人不忍苛责。
走进诊所,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人接待了我,她自称是“医生”。她叫我到牙医上躺下,感觉一会就要“任人宰割”了,她很温柔地对我笑了笑:“小伙子,你的牙齿怎么了。”
“蛀牙,剧烈疼痛。”
这位老医生走到我身边,扳开我的嘴,医生突然来了个恶心的动作,貌似她要将东西塞进我的嘴里。叫我把嘴张开,指指空隙,在我牙齿原来的地方不停地来回捣动,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:“小伙子你要彻底变帅的话,必须要换烤瓷牙了。”
“烤瓷牙?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优雅,不就是假牙吗?我只想快点挽救快要粉碎的牙齿,这是什么情况引起的?”
“这颗牙齿神经糜烂,还略有口臭,是蛀牙引起的。如果实在吃不消,我先帮你牙神经治疗一下,你可以少受点苦。”她面容慈祥地看着我说。
我把手搁在嘴边使劲吐了口气,好像还真有股味。
“什么?烂神经?”我吓得目瞪口呆。
“专业名词,你不懂。”
“别吓唬我,我必须为我今后的其它牙齿考虑,应注意些什么呢?”
“减压,不要焦虑,少吃糖……”一切有可能的事情被她说了个遍。
“我敢保证自己没有吃糖习惯!”
“哦……”她点头。“你现在牙齿蛀到底部了,流程是先治疗,在补牙,最后做个烤瓷牙套,这样就漂亮了。”
“那又怎样?费用是不是很高,我只要牢靠。”
“起码五千,还算差的。”
我叫起来:“坑人。”
“别着急呀,我可以给你打个八折。”老医生平静地笑了笑,似乎对这类患者见怪不怪了。
我瞪视她,却无话可说。
她正色,变得严肃了一些,“必须尽早治疗。”
我一直认为是牙齿里的污垢生活得滋润而又舒服,浑浑噩噩,随遇而安。一直以为蛀牙不碍事,总是把责任推卸给父母,是他们的遗传基因不好。
我沉默了许久,医生就开始了长篇大论,好像她就是观世音转世。看他那设施又破又脏,搞口腔自己都不注重卫生。我选择沉默的希冀太平,沉默了一分钟,然后说:“让我考虑下。”
走出诊室的时候,老医生说:“小伙子,等换好以后,你就变帅了。”
这两天,牙疼纠缠出一系列事件,如今的牙疼应该说是因果报应,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悲剧。
有时候,我感觉自己想法太过天真单纯,补牙本身就是一种残忍的存在。
我跑到邻镇上的诊所,一位年轻的医生搞清我的目的后,打开灯,扳开我的嘴,没有了恶心的表情。我扭头看了那位小白脸一眼,他让我坐在牙椅,仔细地看了看,我不再有恶心的欲望了。
我听着“嗞嗞”的磨牙声,告诉自己要坚强,医生还用一根弯曲的细铁丝戳到坏牙的部分,再次清理了一遍,然后开始上药,上完药后,我终于忍不住了,说:“可以了吗,医生?”医生说“可以了。还需要第二阶段治疗,换牙。”我像流星一样的速度坐起来,医院。
医院的价格,通过讲述关于假牙的制作和加工复杂程度,回忆他从医以来所实践过的善心,对我展开了感情和理论上的攻势,我以不变应万变,仅以“价格无法接受”一招,成功抵御了各种攻势。
年轻的医生无可奈何地张望着我,毕竟医生不是真的观世音转世,却是吸血鬼出身,我一副没钱的嘴脸,因为他从事的是一个极其暴利的行业。
年轻医生又转移阵地,开始动摇我的牙齿,可我也是百毒不侵,医生只能以一副众人皆醉,唯我独醒的高态对我的牙齿进行修补,我隐忍着在那换牙的过程,除了那个剃牙的工具老是剃到我牙床子产生痛觉外,我没有丝毫不悦,反而有点沾沾自喜,自以为能永远带着我的假牙,直至老去。回想起奶奶当时用亲切的口吻告诉我:“我这幅假牙可以用十几年。”
我当时还在忍着牙床被剃的疼痛,想着等我老的时候,所有的牙都掉了,那是怎样的光景,看见没牙的人就笑,让他们能看到我的假牙。
牙疼陪着我走过了八个春夏秋冬,熬过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,因此也造就了我非凡的气质,通过这么多年的积淀,牙痛如一阵风儿似的飘离了。